乡谚里的年味

“二十三四五，忙之屁捂捂，正月初四五，肚子吃得激鼓鼓，过了年十五，还是一样苦。”这是曾经流传在家乡的一首方言民谣，也是上世纪庐南乡村过年时的淳朴风情画面，其中融合了冬闲里的忙碌，忙碌中的轻松，幽默里的戏谑，张扬里的收敛。本来乡谚有这样一语：“过了腊八就是年。”但乡间浓浓年味通常是从腊月二十三吃“送灶粑粑”开始渐入高潮的。以前乡村，到了二十三，打糖、做豆腐、杀年猪、掸扬尘……一桩接一桩，或热火朝天、沸腾喜庆，或循规蹈矩、严肃庄重，都是围绕过年环环相扣、铺陈推进的。正月初拜年，拜长辈，拜邻居，拜亲友，好酒好菜摆到桌边，肚子不吃得“激鼓鼓”才怪呢。而“到了年十五，还是一样苦”，这里的“苦”是一种夸张的谐喻，并非本意的苦涩、贫苦，而是提示欢乐休闲时节已结束，继续开始辛勤工作之描述。时代变迁，民谣也潜移默化地改变，同样是这首民谣，如今最后一句常被说成：“过了年十五，惦记着青菜焅豆腐。”是啊，大鱼大肉吃多了，青菜豆腐理所当然成了抢手货。

与之类似的还有“七不出，八不归，初九初十往家勒（lei）。”时下，多数人离土别乡，假期一结束就要回去上班，因为车票的紧张或者工作性质需要，许多人提前动身。于是，新的乡谚出来了：“过了年初二，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臊（sao，快的意思）。”

俗谚的改变，多体现在时节的细微之处，它折射着时代的进步、观念的更新、家乡父老视野的拓宽和对新生活的幸福认同。譬如“三十晚上淘汤，出门就下雨”这句，原意是三十晚的年夜饭不可喝汤，以防来年出门就遇雨而导致行程不顺。但如今乡人都知晓这句俚语毫无科学道理，不过一个无厘头的戏说，于是也转换成“三十晚淘汤，出门心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