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趣话“秋”

“睁眼秋，样样丢，闭眼秋，样样收。”这是流传在我们庐江圩乡曾盛行种植双季稻年代关于立秋的一句俗谚。虽说这个俗谚在全国多数地方有相似版本，但圩乡地理独特，农田较多，加上双季稻种植方式，衍生出一个叫“双抢”的特别时段，所以这条俗谚在圩区被赋予了更多内涵。

“睁眼秋”，传统说法是以当日中午十二点为界的上午立秋，十二点之后的下午则为“闭眼秋”。所谓“立秋分早晚”，“睁眼秋”一般寓意此后天气入凉过早，在人体感官上虽舒服了，但“该热不热，五谷不结”；预示着尚有“秋后一伏”及“秋老虎”天气的“闭眼秋”，对夏种作物则是更为有利的。我在家种田那会留心观察过，同块田里的晚稻秧苗，立秋前后栽插，哪怕只间隔寥寥数天，其后的发棵、灌浆、抽穗，时常有个看得出来的“搭墩子（庐江方言，意为因为某种情况，物品产生高矮、长短、好次等差别。《水浒传》第六十回有该词，与庐江方言语意稍有出入）”。

有意思的是，在庐南一些地方，可能源自对“立秋”时间段的看重和敬畏，许多乡人更愿意将“睁眼秋闭眼秋”的设定时间，理解成立秋当日的白天（抓紧劳动）与夜晚（安心休息），这样可以从心理上将立秋时段延迟一点，“抢”一些宝贵时间，期望作物获得好收成。

秋天的俗语还有“迎秋雨”“秋半天”等。“迎秋雨”，说的是在立秋前后下的一场雨。四个季节中，唯有立秋前后的雨被冠以“迎”字组合成口语，可见农人对这场雨水的看重。就我们圩乡而言，“迎秋雨”无论下在立秋节气前还是节气后，都讨农人喜欢。这时节的雨不但对刚移栽的秧苗起到定根、返青作用，对黄豆、花生等即将成熟作物同样有“雨淋头”之滋润。

“秋半天”也是一个独特的口语词，如今的孩子们从字面上看懂其意思者不多。它是对秋天里某些明明预报为晴朗日子，而半上午甚至整个上午却是雾气蒙蒙，凉风习习，看不见阳光露面这种天气现象的趣称。这里的“秋”在口语表达中，可以理解为云雾阻挡人视线的动词，也可以是“秋雾遮阳似阴天”的形容词。

再来说说“打秋风”这个俗语。如今词条注释上多为“假借名义向人索取钱财”，定性为贬义。而我更愿意这个词来源于“打秋丰”一说。秋天作物尽皆成熟，丰饶可人，“打秋丰”蕴藏着一种广阔的喜庆、心甘被共享的美好氛围。事实上，在我们庐南口语里，这个词的部分使用场景比词条解释温润得多。譬如有婶娘从田间夹着连秸秆的青黄豆归来，笑着说：“我家今年的大青豆种迟了，这是从三爹爹家田埂上‘打秋风’来的”。而中秋的“摸秋”习俗，亦可在寻常笑谈中说成“打秋风”。